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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我把愛情燉成湯

胎兒快一個月時,帶夏鷗去醫院做了個全面的檢查。當那中年醫生笑著說大小都安好一切正常時,貼心極了。然後回家按著醫生的指示,燉湯熬補品。
「你不無聊嗎?」夏鷗對著廚房裡忙得不亦樂乎的我說。
「不啊,我很快樂很充實!」說著把她趕到臥室去休息。
然後她又去寫著什麼。
晚飯後,我洗了碗,發現茶几上多了張紙,上面是夏鷗的字跡:送我至愛——斌

我把愛情燉成湯 沒放調料不加糖 下鍋摻上點心情噗噗淌淌我把愛情燉成湯 哀愁喜樂守在旁 開了小灶慢慢煮欣欣賞賞我把愛情燉成湯 不欲傾訴拒張揚 偶爾四下無人後偷偷嘗嘗我把愛情燉成湯 十里無風百里香 滲透付出跟給予清清亮亮我把愛情燉成湯 無慾無物前途長 擔憂愛果成熟時熙熙攘攘——夏鷗贈

我歡天喜地的拿著紙條,默念了N次,直到背下。然後進屋去依著我的夏鷗,親親熱熱的稱呼她為小詩人太太。
她邊笑變說我恭維她。
「我不誇獎我老婆去誇獎誰呢?」
學校那邊本來想叫她別去了,但是她不肯,她說還有幾個就畢業了(夏鷗讀的專科,三年制)她說工作了有時間還要升本。
這些其實都不是我所關心的,我只在意她的身體和肚子裡的寶寶。
我已經決定了,等她一畢業就結婚。她將成為我的小新娘,只是要大著肚子參加婚禮。但是她無論怎樣都是最美麗的而且她的美麗將是我一個人的財產。

有天中午公司突然停電了。於是提早下班。就想帶夏鷗一起去吃午飯,順便陪她到公園裡去看看猴子。夏鷗最喜歡的動物就是猴子,她說像我。

她每次這樣指著我說像我時我都會抓她過來打她的小屁股。
那天是3月9號,那天雲裡有絲絲太陽。
我把車停到離校門還有點距離的地方下了車,因為夏鷗說不喜歡大家都注視自己時的氣氛。
還沒靠近夏鷗時就看見了她,和另一個男人說著什麼,看不清楚,只看見那男人肩頭很寬。
我已經很久沒問她除我之外還沒有其他男人,因為我覺得以我們現在的關係,我那樣問是對他的輕視。

我很想相信她卻在此時心裡克制不住的緊張,我悄悄靠近他們,躲在一棵大樹下。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看得出夏鷗很驚恐,偶後很憤怒。
那男的說了什麼,夏鷗好一會沒說話,沉默了一陣,期間夏鷗毫無表情。最後那男的又說了些什麼,她似乎很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進學校去了。
那男人從我身旁走過,我仇視地盯著他離開。當我認出他就是兩年前包養夏鷗的中年男人。心裡一陣劇烈的疼痛,呼吸困難了。
我覺得壓力很大。我告訴自己要相信夏鷗。畢竟她已經不是個人人可碰的妓女,她是我快過門的老婆,是我兒子的母親。
晚上夏鷗準時回來了,我一陣狂喜,說不定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只不過碰見了說說話。

但是還是有點疙瘩在心裡,我看著夏鷗,想仔細研究她,但是沒成功。她是一汪清透的水,什麼都看得見,其實看見的什麼都不是。
我想問她那男人是誰,但是那麼做她會對我的懷疑傷心的。但是我必須問她,不然我會鬱悶死。
在我去上了第4次廁所出來時,我下決心問問她了。
「夏鷗。」
「嗯?什麼事?」
「今天在學校還好嗎?」為了表現出隨意,我裝做邊翻動報紙。
「呵呵,好啊,還是以前那樣。」
「哦,就沒遇到點什麼意外?」報紙被我翻的嘩嘩直響,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
她沒說話了,盯著我研究。我怕了她那銳利的審視了,好像我做賊似的。急忙解釋:「哦哦,我想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動,今天我睡午覺時夢見它叫我爸爸吶。」
她歎口氣溫揉的依在我懷裡「才一個月大,怎麼動?傻瓜。不過今天碰到個熟人,還告訴我怎樣安胎呢。」

她笑罵我傻瓜。笑得我真想做她身邊最親的傻瓜。
我連著三天請假早早的在她放學時去接她,一切安好,也沒什麼多餘的麻煩發生。而我也實在是在她臉上找不出什麼風浪。我那顆戒備的心才漸漸鬆緩。
夏鷗的產前憂鬱症還不輕呢,這段時候老說害怕這個孩子。我就笑她我說你自己的兒你怕個啥。有次她竟然說要把孩子打掉,我生氣地和她鬧了一場,而後想到她這麼年輕又第一次做母親,有些不適應是正常也可以體諒的。於是我就天天哄她逗她開心。自己還時不時陶醉在自己的體貼與細心。
那天在開會時收到大板的短信,問我夏鷗現在應該在哪裡。那時是早上10點左右,夏鷗應該上第三節課。於是我就說在學校的。問他問夏鷗幹什麼,他沒多說,就以隨便問問為由,就沒回我了。

我直覺事情不那麼簡單,大板從來不多過問我的這些事,更沒習慣去提到夏鷗。現在一部門經理正在做一個月的銷售總結,我盯著他,我看上去聽得仔細,其實那時我可能連他是男是女都會亂答。後來過了十分鐘實在堅持不住了,我請假跑到廁所裡,給大板又掛了個電話過去,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還是說沒什麼,只提了看見夏鷗在街上。
他說:「哎都跟你說沒啥大事兒了!不就一小妞嘛?看你緊張得啥熊樣!我告訴你,漂亮的女大學生到處都是,改天我介紹個好的給你!」後來不痛不癢的又說了幾句,就掛了。
我可能猜到點什麼,忐忑不安的撥了夏鷗手機號碼,一個優雅的女人的聲音「對不起該用戶已關機」讓我心裡發毛,一個上午都心神不寧的,那句「相信你孩子的母親。」的自我安慰在那時絲毫起不了什麼作用。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急忙趕去夏鷗的學校,在她寢室門口見到她的好友,問之夏鷗的去向。答:「夏鷗今天沒來上課。」

我的心,猛地落到了谷底。從寢室樓底走過,抬頭又看見了那窗台上的蘭花。聽說是夏鷗養的。
蘭花好純潔啊,蘭花在陽光裡好美麗呵。
我看著那花兒,費盡所思也想不出夏鷗在哪裡。
夏鷗去了哪裡,夏鷗怎麼可能一個人去什麼地方?我很想相信她的,可是我現在腦子裡很亂。
發瘋般的在街上游了一下午,車停在公司裡,而我就這麼一個人帶著緊張兮兮的表情在路上走,看天由白變藍變橙變紅再到深色。經過妖綠的門口,我思索夏鷗在裡面的可能性,就進去,在一大群發瘋的五顏六色的虱子中仔細尋了一遍,沒有。走出妖綠大門又給夏鷗掛了個電話,還是關機。
我徹底絕望了,已經是晚上9點了,妖綠門口的霓虹燈把我打造得像個充滿悲情故事的流浪漢。大街上的人有的匆匆趕過有的散步慢慢走,只是神情自然。
我像一隻垂下尾巴的狗,我從來不知道我有一天會被一個女人弄得如此心身頹廢。

我以前一直是那麼自信而神采飛揚。
該死的夏鷗,你難道就真是個妓女,無法改變?甚至於有了孩子。
我懷著幾乎奢望的心給家裡坐機打了個電話,兩秒鐘後就聽見夏鷗接起電話說喂。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漲滿了,激動的拿著手機,死而後生般珍惜「啊夏鷗!你什麼時候回家的?」
「6點吧。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應酬啊,吃了飯沒?」她說的輕鬆自然。
「你怎麼不開機?」
「哦手機昨晚忘充電了,現在在充電呢。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問你怎麼還沒回家呢。」
「你怎麼不早點打電話給我!」我怪她,滿帶責備,卻是很歡喜的。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哦沒呢,我就回來,等著啊!」
「呵呵,傻瓜,難不成我還飛啦?」
我在一分鐘前就是以後你飛了!我想。掛了點趕快向家裡跑,融入人群前我也可以和他們一樣擁有輕鬆的表情。急切回家,心裡說不出的塌實。
門一開我就嚷:「夏鷗你今天去哪裡啦?我去學校找你你們寢室的說你都沒去學校。」
「哦,今天我去婦產科檢查去了。」

原來是個誤會。我立即在心裡把大板那傢伙罵了個狗血淋頭,詛咒他現在吐血十盆。誰讓他說得那麼神神秘秘的。不過,我不也沒堅持相信的立場嗎?我內心受到強烈的自責。
我抱住她,心疼又寵愛的說:「夏鷗啊,下次去的時候說一聲,我開車送你去。一個孕婦在街上晃來晃去多危險吶!對了醫生說孩子健壯嗎?」
我形容孩子喜歡用健壯,因為我覺得應該是個男孩,以前夏鷗也反駁過我,說還只是嬰兒,但是我仍然喜歡說健壯。「嬰兒怎麼啦?咱們的孩子從嬰兒時期就健壯得像頭牛!」她就掩嘴笑,美麗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女人才有的光。
「嗯,都好。」她說,不鹹不淡。
晚上睡得極為塌實,用手樓著身邊的女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想像自己是個大堤壩,保護著我才擁有的珍珠湖。
我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繼續充實在初為人父的快樂中。在心裡偶爾幻想給夏鷗戴上鑽戒時她甜蜜和感激。時常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傻笑。

後來一次朋友出去吃飯,本想帶著夏鷗的,但是她說身子有些發軟不想去。我其實本來也不放心她去,我那幾個哥們都是粗人,像大板,說話不把他媽牽連上就是把祖宗一快從墳裡拉出來,要不然他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哥們幾個是從高中就認識的,可以說是一起打架打出的感情。那時正的血氣方剛的年紀,動不動就「小心老子放你血」。大板說這句話是小斌的專利誰都不許搶啊,誰搶著他媽的生兒子沒屁眼。媽的哪個能把這句話拽得那麼毒?也只有小斌了。幹他娘的!就你狠!」那時覺得很意氣風發很個性。
晚上我就去了,在一個很普通的餐館裡。

這群人偏好喝酒,吃飯其實是個幌子,醉上一回才是大事。所以氣派的地方大家倒還真覺得彆扭,按蝌蚪的話說就是發揮不出來。
蝌蚪也是兄弟幾個中的一強人,個頭不大幹事卻猛,上高中時就讓幾個女孩在醫生為他出血。他自個也懊惱「媽的怎麼命中率那麼高!」
「明顯你蝌蚪多!」大板評論。
於是蝌蚪的外號就這麼開始成型,而後還真給他叫出名了。學校裡幾個斯文點的校花級女孩一聽蝌蚪的名字又是害怕又是不屑。
那時我們這群人就屬我成績好些,其他幾個除了大板家拿錢上了個夜大外,高中後就沒人還上學了。像尾巴精、大胖……這些吊人在高考後還在學校把看不慣的老師狠揍了一頓後才離開,本來打老師時我也在場,幾個老師都挺喜歡我的,後來看實在做得太過分了點,幫著勸了幾句。再後來居然有個老師告到我家裡去了,從此我就再不給這些教書的好臉色看。蝌蚪其實很羨慕我,他後來常說當初要像我一樣痛快並學習著該多好。

蝌蚪現在在一家私人摩配公司跑獵物,一個月9百近千。

哥們幾個都說我在學校時是痛快並學習著。其實我知道我要不是有個嚴格的父親,哪能像今天這麼風光?當然這些都是屁話了。
那天哥兒幾個又約出來吃飯,那時已經接近10點。本來都想推辭掉的,大板在電話裡口氣不佳,他說我有了堂客兄弟都不要了。
於是只好出門,臨走前在夏鷗體貼的為我披件外套時在她臉上偷了個香。
「小心別喝太多啊。早點回家。」她說。
這句話那個甜啊,怎麼形容呢?——真他媽的膩死個人!

十、你是我無法言說的傷(上)

等我到時大家都已經在開始喝了,見我遲到紛紛責備,然後是嚷著罰酒三杯。
「你小子不夠朋友啊!有了溫香在床就不想起來啦?罰罰!」尾巴精帶頭起哄。
二話沒說,三杯就下肚。當時是喝的啤酒,用的一次性紙杯,大概三杯就滿一瓶那種。本來晚上就沒吃多少,加上點感冒,又喝急了,竟有些想吐。
「好了,來,坐吧」大板的老婆出來幫著打圓場「人家小斌又沒什麼大錯,別一來就叫人家喝!快來這邊坐小斌。」
「哦哦,謝謝嫂子,還不礙事。」我接過凳子就坐下。
跟大板她老婆也是高中就認識的,但那時好像不怎麼熟,只掛得個臉。見面都不招呼那種。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大板上了夜大竟還和她通了電。

兩人脾氣都火暴,吵吵鬧鬧到頭還結了婚,只是沒要孩子。因為大板是我們中年齡最長的,所以稱她一聲嫂子。

坐下來環視了一圈,才發現大家都沒帶女人,除了大板。大板每次出來玩他老婆都要跟著一塊,美其名曰不放心大板,其實自己也是個好玩的主兒。
發現有個生面孔。
無意的向那陌生的女孩望了一眼,短髮,圓眼睛,低下頭在喝飲料,卻抬高眸子打量我,精靈古怪的樣子,在我們一群人中顯得單純幼稚。她見我在看她,毫不吝嗇的對我笑了笑。她有潔白美觀的牙齒,我禮貌的回笑。
那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小滿時的情景。當時第一感覺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一女孩。
「小斌,這是你嫂子的表妹,還是個大學生呢!」大板把那大學生三字吐地很得意,暢快,後又對叫小滿的那女孩倒了杯酒,「來小滿,去給你哥哥敬一杯。」
我受寵若驚了,我連忙爛住:「哎別別!大板你也真是的,你說啥呀?女孩多害羞啊,敬
什麼敬!」

我還沒說說呢,就見小滿大大方方的站起來,「我叫你小斌哥哥好嗎?我叫小滿,聽我姐說你在**公司可是個大經理吶!我好崇拜你呢,以後等我畢業了,可得指點我一條明路!小妹就感激不盡了。」然後她端了桌上大板給她倒好的酒,「小斌哥哥,本來我是不喝酒的,我一喝酒我就暈,你看我本來都喝汽水來著。嘿嘿但是今天第一次認識你嘛,總要表現好點,來,我誠懇地敬你一杯,我先喝了!」然後眉頭一皺,喝了個盡。

我聽她像麻雀一樣的?裡啪啦一通,愣了好一會。我接觸夏鷗這類不愛說話的女孩久了,一下就還不能反應小滿這種說話連串的女孩子。
見我好久都沒反應,蝌蚪在我後腦拍了一下「你小子傻啦!喝呀!」這一下拍得不輕不重,又突然,我才連忙哦哦幾聲,又喝下一杯。
「我看他是見到美女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尾巴精賊笑著說。
「哪能呢?一定在思考怎麼把我們小滿抱回家呢,小斌這傢伙,我們中最賊的!」大板也歡快的起哄。
我尷尬極了,我想我到沒什麼,都那麼一大老爺們了我還怕啥呢,但是人家是個女孩子一定會害臊啦。
我就看了小滿一眼,她也正好在看我,眼睛笑咪咪的,絲毫看不出什麼害羞的狀態。

大板老婆罵了大板幾句,說他怎麼開玩笑都開到自家人了。大板說小斌配我們小滿剛好啊我是在做好媒人呢。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掙起來。

那天吃的火鍋,我看見每個人的臉都被印得緋紅,笑得暢快。其中時時聽見哥幾個粗魯的罵娘
聲,卻感覺很親,我誤以為又會到了高中……很懷念。
吃完了已經快凌晨1點了,我擔心夏鷗一個人家,就想回去了。大家都有些醉意,蝌蚪喝高了,在街上東倒西歪的大叫還要去K歌。大板本來也應和著說好,被老婆罵了幾什麼,然後就厚著臉皮說晚了下次去。
大家各自叫了出租車回去了,大板走時把小滿塞給我叫我送她回學校。我說好。嫂子不放心的說了句照顧好她啊,大板就用醉熏熏的嘴去湊近她耳朵,猛的一聲大喊「小斌你都不放心你還放心誰?!」然後用醉漢特有的眼神瞪她。嚇得嫂子又是一陣大罵。
期間小滿就一直巧笑可愛的望著她的姐姐姐夫們,一副好玩的表情。
當我送了小滿終於回到家時,客廳燈還亮著,我一開門就看見了夏鷗清淡的笑「回來啦?」然後她就熟練的給我拿拖鞋,又忙著想去放洗澡水。

她知道我有回家立即洗澡的習慣。

我看著她忙忙碌碌而安安靜靜的樣子,心裡被填得滿滿的舒服。
「夏鷗。」我叫她「別忙著去放水。」
「怎麼了?」她一臉不解的回到我身邊問。
我一把抱住她,感觸深到心坎裡,什麼也不想多說,就這樣抱著她到很久。
「到底怎麼了?一身酒氣,先洗個澡吧。」她還問。
「沒什麼,哎~」我鬆了口氣,「就想抱抱你。太想你了。」我想我連自己都算不好,我有多麼的喜歡她的與世無爭,和寧靜貼心。
「傻瓜,你才多久沒見吶?就說想我。假的吧?」
「假的?」對她挑眉,然後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一把抱起她,就想浴室走去。「讓你看看是不是真想!」
「呀!~你幹什麼啊!」夏鷗驚叫道「你瘋了啊?快放我下來。小心別傷到孩子!」
「不會傷到孩子的。」我抱著她直徑往浴室走,不理會她的叫喚。
「那你要幹嘛呢?」
「我要和你洗個鴛鴦浴!」抱著夏鷗,反腳踢上浴室的門,關上了我得意的大笑。
洗時又看見她腰間出現了淤血,我力馬就想到了夏鷗他母親死前我看見她腰上的一模一樣的痕跡,我懷疑又不解的審視著夏鷗,她坦若的看了我一眼繼續用燒酒塗在腰間輕柔。

我沒多問,我知道問了她也不說。只是在夜裡那痕跡像鬼魂般出現在我眼前,怎麼也不能入睡。夏鷗在身旁,睡得安穩。我悄悄撈起她的睡裙,在她腰間用手比了比,剛好一拇指個食指的印。
我心立即沉下去了。
兩天後大板又約我出來。我說咋的呢哥們,才多久沒見吶又想我了。
大板右手夾著杯五糧液嘿嘿的笑說老子還真想你了。
這回就我和大板兩個人。
其實在眾多兄弟中我和大板關係是最鐵的。別你看大板長一臉鐵漢子樣,他有時說話看人還愣特准。
「行啊,咱哥兩也好久沒單獨在一起說說話了,」我允了口酒,下喉時辛辣中帶著甘純,下肚後唇舌還留有餘香,不禁讚歎「好酒哇!」我抽煙,但不常抽;我也喝酒,但不爛酒。

那天叫的都是些家常菜,大板最愛吃的是這裡的紅燒獅子頭。他說,「這裡一不見名的小店,菜到燒得蠻好,上回叫我那婆娘學一手她個笨蛋愣是學不會。也不知當初哪只眼睛瞎了娶到她?」
「呵呵,嫂子是好人吶。」我由衷的說。
大板聽我讚美他老婆了,立即樂得開了一臉花,卻還嘴硬到,「哎,好什麼呀,就一碟爛豆腐花唄。不過要說她那表妹,?,就一標準的小美人了。」說著,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跟他一起那麼久了,他隨便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裝傻,「表妹?哪個表妹呀?就讀中學那孩子吧?唉,人是水靈的,就是呆了點。」

「你看你跟我扯哪去了?」他不滿的皺了皺眉,「你都說的啥呀?我在說小滿呢!」然後他又灌自己一杯。其實大板酒量一般,但是又愛喝,他是沒人勸都要自己喝到醉的人,我瞟了那酒瓶一眼,已經去了一大半了,我也只是嘗了一口,我意識到不能在跟他喝了,要不然等會就只有給他抬回去了。
而且他這是提小滿,明顯有陰謀。
「小滿?哪個小滿吶?」我故意問,謾不經心的夾了塊紅燒肉放嘴裡,嚼,食不知喂,心裡盤算著怎樣把大板送回去。
「你沒真傻吧?小滿啊……上回我們哥兒幾人一起喝酒時她還在吶,就是那……長得,繡繡氣氣的那丫頭哇?」說著就又要去拿酒,被我給奪了過來。
「哎你小子,你喝那麼多了想一人獨吞啊?我還沒喝呢!」要不這樣說大板會覺得我瞧不起他,喝酒的人最忌諱你說他喝不了多少。
「好了,你也喝得差不多了,走,送你回家去。呆會看嫂子不抽你!」說著我就要起身。

「哎!我跟你說小滿的事吶,急什麼?」看這情形,大板就是為那小姑娘來的。
「好,你快說,小滿怎麼了?」我邊穩住他邊叫老闆拿點醋來給大板灌了醒酒。
一個黑黑瘦瘦的丫頭連忙拿了一碗醋了,然後驚慌的又躲回屋裡了。這種小店最怕的就是遇到酒流氓。
接過醋我連哄帶威脅像騙小孩般讓他喝了點。大概醋下胃一刺激,他一個彎身立馬就吐了。
我真是拿他沒辦法,要知道白酒後勁大,就算吐了也還是會不舒服的。
匆匆給了錢就想帶這傢伙走了,誰知道他還賴那兒不動,嘴裡一個勁叨念著什麼。我仔細一聽可把我嚇了跳,他說:「你嫂子要你好好照顧小滿呢!你嫂子說小滿挺喜歡你,呃!叫你多和小滿走動……呃走動!」

我聽了這話,我就只好站在哪兒苦笑。我想別人不瞭解我你大板還不知道嗎?我有多喜歡夏鷗?怎麼可能又去和那小滿交往。我就去扶他,一邊好言勸說:「呵呵,那怎麼成?認她當妹妹就沒問題了,再怎麼說你親戚就是我親戚了。」
誰知大板抬起頭把眼一瞪,大吼到「放屁!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準時回家,回家都不出門!呃……兄弟叫你出來聚一次比登天還難!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想到他大概醉得不知道在說什麼了,也就沒理會他,繼續扶著他往小店門口走。
「誰還看不出你就為你屋……裡那小妖精著迷?小滿,那麼好一女孩我還怕你糟蹋了她!
你一天到晚,呃~為了你家那婊子,呃~我看你魂都快被那婊子吸走了!」他在夜裡的大街上破口大罵,聲音在空蕩湯的街道上迴響,顯得夜特別靜。
——CTG

十一、你是我無法言說的傷(下)

本來想到他喝醉了別理他,可當聽到他左一句婊子右一句婊子,而且他口中的婊子就是我孩子的媽!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猛放開他,冷冷的說:「我警告你,你嘴上放乾淨點!誰是婊子?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大板本來全身都依在我身上,被我突然這麼一放就站力不穩差點坐到地上,這下酒也驚醒點,說話也清楚些了「喲?!」他站起身,用異樣又嘲笑的眼神望著我「警告我?我嘴上不乾淨又咋啦?老子嘴裡就從來沒乾淨過!看你這架勢,你還打我不成!我就罵她怎麼了?狗娘養的婊……」

他婊子兩個字還沒吐出來完。就被我一拳擊中在右臉上,由於本就有點醉熏熏的,這一下大板就趴在地上好久沒起來。

說實話我們兄弟這麼十幾年,從來沒翻過臉,更別說打架。那時是真的氣不過了。
過了好久大板才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然後我的視線裡就多了一頭殺紅了眼的公牛:「媽的何念斌!我*你娘的你被那婊子整瘋啦!」他撲過來就是一拳,打在我胸膛,一聲悶響,我以為我的五臟就已經碎了。然後他的拳頭就像暴雨般在我臉上,身上,一邊打嘴裡就一邊不斷的罵:「你他媽的不認識兄弟!我告訴你又怎樣?你那寶貝,不得了的心肝,在上星期三和一男人去**賓館賣去啦。你還在這裡緊張她……」當時我腦袋就哄的一下一片空白。

就感覺大板又快又狠的拳頭繼續落在身上,他最裡也不停頓的罵:「你總不會以為他們是去喝茶吶?你沒看見她跟那男人的親暱勁,干她娘的看著就騷!她長的就天生的婊子樣,她媽是婊子,她比她媽更厲害!你沒見人家開的什麼車,是你那小別克能比的麼,小樣就你還在這裡為傻她癡情,你能滿足她麼?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不然你都快連媽都不認識了!」
本來大板打架就是我們幾個最狠很猛的,現在他發瘋般的向我襲來我還真有點受不住了,
最後在一句『和一男人去**賓館』的打擊下,我實在有些挺不過來,一下就向後倒在了馬路上。見我表情異樣也沒還手,大板總算停了下來,吐著口水說「醒醒吧你!老子都看不下去了!」
「什麼**賓館?」這是我唯一的意識,因為上星期三就是夏鷗沒到學校那天。猛感到血向腦門湧。

「嘿,**賓館你都不知道啦?五星級的,那外面的停車場全放著他媽的有錢人的寶馬奔馳,那裡面叫一晚上小姐可以用掉老子一個月工資!」然後他罵罵咧咧的在我身邊的台階上坐下,見我全呆住的神情似乎又有些不忍「喂把你那鼻血搽掉吧!哪那麼不經打!揍幾拳就掛綵了……唉 ,算了算了,告訴你吧,上回我去上班時在**賓館門口看見那婊……那女的,和一男人進了賓館。」
鼻下癢癢的,我知道鼻血又開始流了,沒理會。身上的傷也沒感覺到痛。只是心揪得難受。
「哎你瞧你那熊樣!女人唄,一比一比個賤,誰像你啊,妓女你也真去碰!沒得病算你運氣好的了。小樣的,傻愣著幹嘛呀?這不又給你介紹了個嗎?打發她快點走吧,她要向你要錢,告訴我,老子不打女人,叫你嫂子去把她給掀了」
大板在我耳邊唧唧歪歪了半天見我沒反應,氣了,強拉我起來:「哎走走走!兄弟陪你去喝個痛快!咱哥倆個慢慢聊。」

然後大板買了20罐啤酒,和我喝了個通宵。大板對我只會喝酒不說話的樣子說:「小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也太讓我失望了,因為在心裡竟還在想我沒回家夏鷗會不會傻等。
操你娘的。我還老想著要保護夏鷗不讓她受傷,什麼受傷不受傷。她被我保護得好好的,我卻偏體零傷了。
然後我和大板都醉倒在了大街上。
早晨被掃街的大娘用掃把毫不留情的趕起來,大板眼還沒張開就先一陣罵,勸住他。
頭痛得厲害,本想回到家繼續睡。一進屋夏鷗就急急的來攙扶,嘴上多了句怎麼喝那麼多。
我望著她想起大板的話,越看她那雙水靈的眼睛越覺得她賤,一個氣憤不夠,拖她到床上狠狠地強姦了。對那時印象比價模糊,、彷彿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用手一直捏她的腰,依稀記得夏鷗沒多說什麼。
做完那事兒又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當眼睛被陽光射得醒過來時,頭痛得厲害。見我醒了夏鷗忙端來一碗醒酒湯,和以前一樣美好的哄我喝下,好像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也開始迷茫了,我看著她泛著水波的眼睛,那麼無邪清靈,不帶任何瑕疵。陽光在她身後照耀,看她那眼神就像一道青春時明媚的憂傷。我又些腦筋轉不過來。以為這是上帝送給我的天使。潔淨善良。
我看見她拿碗的手,覆滿了捏痕,是我昨天的獸慾使成。但是幾乎是立刻,在我還沒來得及去心疼一番時,那青紫的顏色就刺激了我,我一把掀開她的衣服,就看到了腰間的痕跡。我總算明白這些瘀血是什麼了,我可以想像那男人一雙油膩而富足的髒手,淫惡地在上面揉捏,在夏鷗光潔而充滿韌性的皮膚。
而那雙手一定也曾游弋過夏鷗的全身。我就會無法控制的想像,夏鷗在其他男人懷裡會有怎樣的表現,還是咬著唇不發聲,或是興奮的淫叫我狠狠地望著她,我曾以為她是世界上最純潔的妓女。她也正望著我,目光帶點怯意。

「讓一下,我要去公司了。」我虛弱的說。恨自己竟還對她滿是歉意和疼惜。
她坐在床上的身軀移了一下,剛我發現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後。然後下一刻我毫不留戀地穿衣走出了家。
——在她手放那裡還有個指不定是誰的禍。
——CTG

十二、等待

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的廢亂,整天呆在公司,時刻忙著,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必須找點什麼事來做,不然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夏鷗。

她現在是否又在那男人懷裡,任他在腰間或大腿捏出新的瘀青。
晚上我也不想回家,我害怕回去看見那空房,更害怕面對一個指著肚子說有我孩子的女人,而那孩子我真不敢確認是誰的。晚上或者就在辦公室後面的小床上睡,或者和朋友去妖綠喝酒消遣。
但我更經常做的,就是和大板一群人出來喝酒。當然大板每次都會叫上小滿。
小滿還只是個孩子,小滿愛喝可樂,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咬著吸管瞪著代表天真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你,發現你也在她了,她就會非常開心的一笑。
大家喝酒都豪爽,通常情況下是先一人敬一杯然後全體乾一杯,最後還要依次坐莊划拳滿桌子轉著喝一杯,有些酒量不好的在開始就會喝趴下,卻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不喝——大板一般在喝前就會放話:誰閃人誰他媽的就不意氣!
我要夠意氣,但是確實也酒量不好。

小滿這時就可愛了,她知道在我快不行時,天真的拉著我離場「姐姐我要小斌哥哥帶我去吃肯德雞新出的的雞翅!」「姐姐我想和小斌哥哥去唱歌!」「姐姐……」
她總有那麼多新花樣搞得我頭昏眼花,也實在是感激她。好在大家可能有些誤會,都笑著放我一碼——他們以後小滿在心疼她男朋友,而且也想留多點空間給我們發展。
小滿是個很不錯的小女孩,我提到她時都會忍不住加個小字——小丫頭,小可愛,小不點兒,其實滿是寵溺。
小滿就不樂意啦,她就會嘟起小嘴,代表她已經生氣了。但我知道她不會真的生我氣,她兩分鐘後就又會來膩著我,問我喜不喜歡余文樂。
「余文樂誰呀?你的男朋友?」
她就真的不高興了,她覺得我不認識余文樂是對她偶像的一種諷刺,然後一臉大度的說不和我計較。「老頭子!」她從此就叫我老頭子。
小滿很好只是我對她永遠放不進別的感情。每當大板滿臉賊笑的問我和小滿發展到什麼地步時,我想到小滿叫我老頭子,於是正經的說:「她像我的女兒。」
大板在一連幾聲「可惜可惜」後愣幾秒,然後反應過來——他和小滿一輩的。他就會大喊小子你佔我便宜!

我就這樣每天笑著生活,笑到都忘了什麼叫快樂。
我滑進了一個凌亂糟髒的深洞裡,我從來沒想過還能爬出來。洞的四壁是我碰都不敢去觸碰的,洞的四壁叫思念。
大約過了3月中旬,有個很重要的文件存在家中的電腦裡我必須回去拿。我故意在外面流連到凌晨2點才回家,這樣就算夏鷗在家,也已經睡了。
開了門輕手輕腳開門,像個鴕鳥般地進屋。電腦在客廳的,所以我不必擔心夏鷗會發現我。

可是我一抬頭就看見夏鷗了,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跑過來給我拿拖鞋。
她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現在只瘦得一把骨頭了,瞪著雙充滿歡喜的大眼睛把拖鞋快速遞給我:「你回來了?來把鞋換了。」她清脆地說,故意把聲音抬得高高的,卻還是在最後兩個字的尾音時聽出點哽咽。
女孩夏鷗把鞋放在我腳邊,等著我脫了鞋她又把我的皮鞋放進鞋架。兩年來她幾乎每天都做這些事,表現得熟練又輕鬆。
後來她懷孕了我就不讓她做了,我體貼她的身子,而她總是不滿的說「你別剝奪我唯一的喜好嘛!」
我以為我可以不愛她了,經過那些事,至少可以少愛一點。
可以當時我看見她習慣地伸出手去撿我換下的鞋時,竟然眼眶發熱。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沒去抱住那瘦弱的軀體。

我以為我時常聽見的小滿的唧唧喳喳會沖淡點我對夏鷗的愛。可是失敗了。
看見夏鷗時,我就明白我根本無法不去在乎她。
「你怎麼還不睡?」我問。指甲在大腿面深深的掐,警告自己別對她太好。一個妓女!
她衝我一笑,天真,但是沒回答我的話,只說了聲去給我倒咖啡——我有晚上喝咖啡的習慣。
我看著她的笑我,覺得自己又要走進她妖嬈的圈套了。
倒了咖啡出來她就搬了凳子依到我身邊坐著。我不回頭也知道她在平靜地看著我。
我實在太不習慣這一循環了,那熟悉的味道讓我心軟,但也知道只有這味道能讓我活下去,並且生生不息。
寫好我要的東西後,我起身,努力不起和她的眸子相碰,不給她捕捉我的機會。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她說,又向浴室走去。
「呃,夏鷗……」
「嗯?」
我叫住她,我想告訴她不用了我不在家睡,面對她明顯的興奮神態我竟有些說不出口。
「我……唉 ,你自己去睡吧。我吃點東西就回公司了,那裡還要處理些事。」希望這個
蒼白的理由可以讓她好受點——誰會拚命到在凌晨去處理什麼事情呢
她看了我幾秒,就不聲不響地去給我燒菜。
其實我根本沒什麼胃口。

十分鐘後,她把菜上齊。她說你快吃吧你一定沒吃飯。就坐在我身邊看我吃。
我猶豫了幾秒鐘,坐下拿起碗筷,忍不住還是問了:「你這幾天幾點睡的?」因為我看她今天的架勢似乎每晚都等我到深夜。
她看著我,沒說話,只搖頭。
「沒睡?」
「嗯,但是我白天可以睡的。在學校。」
我很心疼,但是不想讓她知道。低頭吃飯。
吃完一碗她連忙又給我盛了碗湯,這也是她以前愛做的活動。
我感到我的心酸得不能負荷了。
在瞟到她盛湯的手,拿著湯匙微微地顫的時候,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憐惜了。
我緩緩放下她手上的湯匙,讓她轉過身面對我,然後好像烈士般義無返顧地擁住她,塌實又溫暖。
「讓我拿你怎麼辦?讓我拿你怎麼辦吶?」
「我只是在等你,做到我能做的最好的。」她聲音立即帶哭腔,也緊緊的抱著我。

我摸著她的發,柔順又細軟,貼著她的面,熟悉而清香。那瘦得跟猴子似的身子是我久久的吸引。我永不想在擁著夏鷗時放手。
但是她為什麼又那麼地邪惡?以前那麼對她母親,現在又這樣對我。對她在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殘忍她才能活下去嗎?
我扳過她,看著她的眼睛,紅紅的,我說你這個壞女人。但是我竟不能自抑的愛上你這壞女人啊。
她沒分辨什麼,眼眶更紅了。
「你告訴我你那晚和誰,幹了些什麼,好嗎?」我還是要問的,而且要她親口告訴我,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被心中那點淤血搞得精神顛覆。

她搖頭,眼睛張得大大的,皺了眉頭,做了我見過最大的面部表情。
「你說啊!」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你別問好不?」她用盡似於乞求的聲音說,好像只無助的白兔。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那你希望我怎樣?帶著這分灰色的自尊陰影跟你過一輩子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認真跟我過?」我吼,近似咆哮。
然後我就看她哭了。她坐在沙發上哭。
這是她第三次哭,也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的淚。
——CTG

十三、你是我猜不透的謎

夏鷗哭了,殷殷切切的聲響,微微輕聳的瘦肩,淚水放肆地滑在臉上,快速的滴落到地上。她似乎不想哭,拚命用手背去擦拭臉上的水,擦得又狠又快,我擔心我再不阻止她她會把自己臉弄破。
「好了,別哭了。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一個人挨。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有什麼事告訴我好嗎?夏鷗,乖啊,聽話。來,告訴我。」我蹲下,輕哄。溫柔的用拇指為她擦淚,不停的對她說話。她是個貓,敏感而聰明,需要你用盡全力的感觸,才能讓她感受到你對她的在乎。我現在唯一沒做的就是把心挖出來給她看了。
過了好一陣,淚沒流了。再哽咽了一段時間,她才完全平靜下來。

「你真想聽?」等她這話我等得心都麻了。於是當她這麼一說我就激動了,我當時就發誓無論怎樣我都原諒她。
「嗯,我必須要聽。因為我要和你一起生活。」
我以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但是她的第一句還是嚇壞了我。
「我長到現在一共被9個男人強姦過。」她說,眼睛裡又恢復了那種淡然。
我以為她在說我吃了9顆櫻桃。但是她說她被9個男人……我驚訝地沒合攏嘴巴。
「還要聽嗎?」她微帶嘲笑的問。
我望著她,我想我開始有點瞭解她了。
妓女夏鷗。
「嗯,你說吧。」
「我的初夜是在11歲。那時母親第一次帶男人回家。那男人趁我媽不在時,強暴了我,然後對我說,如果我告訴別人,他就要打死我母親。於是我誰都沒說。後來母親的接連七個男人都對我做了那樣的事,他們事後都用母親威脅我。而且他們知道絕對成功。」

我聽著,點了一根煙。煙霧瀰漫,我就看不見夏鷗,也看不清她臉上的平靜。
夏鷗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他們大多都把責任怪在我身上,說我……用眼神勾引他們,說我天生就是我媽的代替者。你能想像一個僅13歲的蕩婦嗎?那時我還沒滿13歲。」
我陷入惶恐中了,我不敢去想我深愛的女人有個什麼樣的童年。我在心裡不住地責備她母親,一生周旋在男人身邊,時刻都想保護自己的女兒,為什麼連這些都注意不到。
夏鷗太會偽裝了。我熟悉她平靜得像兩口井一般的眸子。

「13歲時母親做了一個男人的情婦,這個男人十分有錢。一下子,我和母親的生活好起來,我們也跟著像個上流社會的人。我可以讀最好的學校,吃最美味的東西,而且那男人從不對我動手腳,其實他忙到很少來我家。我一度覺得這是很幸運的事。我剛上高一那年,一天放學他來學校接我,說帶我去一個地方吃飯,說我母親在那裡等我。我毫不懷疑地跟他去了。他讓司機把車開到一個很偏僻的地方,然後當著那司機的面強姦了我。那一刻我想我是個死人了。當他發現我並不是處女時,很氣憤,他說他等了那麼多年,沒想到我早就是個小婊子。他就開始罵,罵我母親,說他是婊子,說我的小婊子。我氣不過就給了他一腳,結果可想而知,我被他用手捏得混身是傷。他沒用我母親威脅我什麼,他什麼也沒說,像沒事發生一樣送我回家了。我知道,如果我說了什麼,母親的一切都沒了。而我不說,我母親可以過風光的日子,反正我對男人這事都麻木了。

我已經放棄要掙扎,我幾乎信了他們的話——我就是個妓女,我天生勾引人,我是個壞女人活得微不足道。那天晚上我沒回家,那天我遇到了你。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走進那間酒吧的,但是進去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接客了,那時感覺自己死了一般。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你是你們一群人中唯一沒叫小姐的男人。」
我回想起那一晚,第一次看見夏鷗,那個滿臉向外溢著純白的小女孩,我那時怎麼會想到,她也有個向外溢著紅血的心啊。

「那你以後接開始接客了?」我問。
「沒有,我只接過你一個人。你信嗎?」她問。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想16、7歲般大的孩子是很容易衝動的,後怕起來,也很具影響。
可以理解。
「我想我之所以沒在接客,我因為你當時對我的態度和表情。你毫不忌諱地叫我妓女,你毫不顧及地在我身上發洩獸慾,然後是甩了500塊錢,連個覺都不讓我睡就趕我出門了。那一刻我手上捏著我自己掙的500塊錢,我感覺自己像條流浪狗。」
現在聽夏鷗述說當時的情景,雖然不知者無罪,但是我還是很尷尬。我的愛人,在對我說著幾年前,我把她當做妓女的片段。
一根煙已盡。

「後來你大概都能猜到了,那男人一直不放棄我母親,我想就是因為我。再加上我母親得那病是很需要錢的。三年前你在我們學校門口看見的那個給我錢的男人,就是他的專門派來看管我和我媽的。直到遇見你。我想我沒欺騙你什麼,至少我一直都只是你的一個情人而已。」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像在自語。
我沉默了很久,我腦子有點一下子消化不了,我看著面前這個不是妓女卻有著相同遭遇的女人,我猛地想到什麼,「他是不是很喜歡捏女人的腰?」
夏鷗點頭。
意思就是在她母親過世後,在和我定下終身時,她還私會那男人。

「為什麼還不離開他。他已經沒什麼可以威脅你了。」
「因為我毫無拒絕的理由。」她低下頭,說得那麼無可奈何。
「什麼?」
「這個不能告訴你。」還是那抹無奈。
我死瞪著她,突然有殺人的慾望。宰掉所有欺負夏鷗的男人,也殺了夏鷗。
但是我愛她。
我讓步了,我想她受的已經夠多了。我抱住她,寬慰她「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以後你還是我的夏鷗,我都不會去計較什麼。但是別再去見他男人了。」我輕輕撫摩著她柔軟而讓我熟悉的頭髮。
我本以為夏鷗會感動地撲在我懷裡痛哭,感激我這樣理解和包容,再痛改前非和我一起創造明天,只是我的美好憧憬好沒做完時,就聽見夏鷗,在後面加了句的歎息。
——CTG
2005 6 12

十四、離開

我盯著這女人,她悠然的輕歎,她滿腹的無奈都從那一聲歎息中瀉出。
然後她沉默了。我在沉默中爆發:
「這樣是怎樣的局面?你偶爾去私會其他男人,但是每天都膩在我懷裡對我說『我們的孩子怎樣怎樣』?還是你根本就是個本性難移的妓女有那麼有分需要?」我歇斯底里的狂喊,窗戶似乎都都震動。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她丟了塊炸彈給我。
我以為我聽錯了,我瞪大眼睛,我不可思議,我強烈要求她再說一遍說清楚點。
雖然她已經說得很清楚。
「我以後都不會再對你說『我們的孩子了』,你放了我吧。」她累極的樣子,如疲倦的流浪貓般的身子,和她低聲的如乞求般的喃語,都使我震撼了。我覺得挫敗又無奈,我想挽救夏鷗挽救我們的愛情,可是她不想。
這次我聽明白了。

原來,她要的只是我時不時的寵愛或者她根本沒把心放我這。
我原以為,像她母親說的樣子,一個妓女,最珍貴的是一個男人的承諾。可是我的,夏鷗不要,我硬給,她就犯累。
我緩緩地起身,我必須離開這裡。屋裡空氣太壞了,我像個被關在繭裡的動物,不能呼吸不能亂動。而對夏鷗那分追求,就是我一輩子最厚的繭!
走到門口時回頭,看見夏鷗還呆坐在沙發上,頭髮凌亂,目光呆滯。我心裡的千萬句說不出口的憐惜就在那刻決堤。

「夏鷗!夏鷗!」我克制不住地奔過去抱住她,瘋狂地搖撼她,把她的臉扳過來拚命的吻她的唇,「夏鷗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們可以活得很好的,只要你離開那男人。」然後我用全身僅存的力氣擁住她,輕聲誘導「你想想,還有我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啊。你希望他沒名沒份嗎?我願意給你這些的。以後我們會是一對最般配的夫妻,幸福地擁有最可愛的孩子,在公園欣賞他蕩鞦韆,你猜猜他那時會說什麼?他一定長得虎頭虎腦的,用稚嫩的童音喊『爸爸媽媽你們看,我蕩得多高!我要飛到外太空了!』夏鷗,你別犯傻,別鑽死角,你也要想想我們的孩子啊。」
「我們的孩子?」她喃喃自語,她突然像個精神病般狂笑起來,笑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心猛的冷了。「我們的孩子早在你走後的第二天,我就去醫院讓它變成了一灘血水!或許它真的去了外太空了。」

她還在笑,她一直那樣笑。我不能接受這個瘋子了,她殺了我的孩子!我一心想去呵護期盼了那麼久,她知道我有多愛那孩子的。
但是她竟忍心把他打掉。
「你……你這個瘋子!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你有沒有精神病!你你……」我當時有點氣得語無倫次起來,心裡巨大的痛苦在一剎那間堵塞在咽喉,然後我用盡全身力氣,把堵塞疏通:「滾——」
夏鷗看了我一眼,然後去收拾她的東西。用了大概用了三分鐘她提著行李箱站到我面前。
我望著她,我知道她快要走了,是我趕她走的,我心都快痛得抽筋了。
「小斌,千萬別內疚。不是你要趕我走的。我早就想離開了。東西……」她突然哽咽起來
「東西都是以前收拾好的。我只是在等你回來,親口告訴你這些事情。再見。」她說話時,我一直不敢去看她。
然後她毫不留戀的鑽出了門,順手關門「砰——」的一聲。
我就知道她走了。

我在她走後,呆坐在地上,整整一夜。當新升的太陽照進空蕩的屋子時,我才敢承認一個事實:夏鷗走了。
夏鷗真的走了,我原本以後她還會留戀還會回來。但是以後下班回來,開門時再也沒聽到過那熟悉親切的「你回來了。」
我所面臨的就是一股空氣的味道——空氣真的很空
「我應該恨她的,因為她殺死了我們的孩子,但是我覺得我在她走後,想到的只有她的好。她安靜,又純白。像貓一般膩,像鳥那樣依。可是你能不能想到她竟是個殺人狂!」我把大板叫出來,發洩。
「唉兄弟別想了。去把小滿帶出去玩幾天。她是個不錯的孩子。」大板只是無奈的拍拍我的肩告訴我是男人要堅強些!
我不知道我除了苦笑,我還能對他做什麼表情。

一個家有女人時,味道是熟悉而不易讓人察覺的,但是一旦她走掉,就會立即感覺以前有多迷戀那股味。
我檢查了所有的房間,那鑽戒還擺在抽屜裡,衣櫃裡掛著件純白的裙子,我知道夏鷗穿上它就像輕靈的白雲。浴室裡她的洗面奶沒在了,我看見茶几上還放著一盤光碟《做個新好媽媽》。我的淚在我毫無知覺下狂趟。
「但是她殺死了我的孩子。」我告訴自己,這樣可以少想她一些吧。
晚上睡覺時在床頭找到根細長的頭髮,如獲致寶。看了又看,小心收嘗。
大板每次看見我頹廢樣,就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完全不是個帶種的!一個妓女有啥希奇?人家不去找她更好的生活嗎?那她生了小孩誰去給她保持身材?你再這樣下去老子翻臉連兄弟都不認了!」吼得臉紅脖子粗,手腳揮舞。
——CTG

十五、小滿

「不愛你所以不要你的種!」大板這句話差點把我擊倒。夏鷗走前苦痛的樣子立即模糊起來。
但是罵完之後又每天拉著他老婆帶著小滿來找我。
但是我始終覺得小滿是我女兒,小滿喜歡嬉皮笑臉的喊我老頭子。對於給小滿的寵愛就理所當然了。
三個月後一天晚上,在一家KTV包房裡,很多人一起喝酒。
我不知道是我酒量火速提高了,還是對酒精已經產生免疫功能——我怎麼都不會醉。大板說喝吧喝吧,醉了你就什麼都不去想了。於是我喝到吐了,吐了又喝,我混混濁濁的眼前還是有個夏鷗。
夏鷗是個美麗的女人,夏鷗是蒲公英在風中搖曳。
但是在我以為夏鷗是個神秘美好的女神的同時,大板在罵夏鷗是個婊子。
「那婊子哪有我們小滿好!」
我想為夏鷗澄清,卻想不出理由。

我望了小滿一眼,她時刻含笑的眸子裡清楚的閃著痛惜。
我想她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其實也洞察一切。她知道我需要酒需要麻醉,她此刻就安安靜靜的呆在我身邊,也不再吵著說要去吃肯德雞。
小滿喜歡吃肯德雞,我一直覺得吃那玩意是小孩的專利。小滿還真的只是個孩子。
所以當一個你一直以為是孩子的人,用堅定的口吻對你說:「小斌,我以為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不會那麼墮落!」時我真的吃驚極了。
我想我一輩子都感激小滿的那句話。因為我那時都已經決定放棄我晴朗的天空。
每次出來玩都會喝過多的酒,所以都沒開車。小滿就擔負起送這個三十多歲的沒有晴朗的醉漢回家。

走在深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我用自己都聽不清的含糊聲音自言自語著,小滿就在身旁皺著眉頭不停的告訴我哪兒有石塊哪兒有沒蓋的下水道。
我說小滿你知道人為什麼要有愛情嗎,為什麼男人就要以事業為重,被愛所傷不能哭?
我至盡記得小滿那時的話,她認真異常的說了句:「人人都那麼想的,愛情是附屬,事業為第一。其實真正遇到的人,才懂得,愛,欲罷不能。」
然後我看見小滿時刻都堆滿笑容的臉上,那副假不了的「我懂你」,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多可貴。

「小滿……」我感激她。
「你愛上的人一定很優秀。我或許不夠好,可是明天,請你用清醒的眼睛看看我吧,」她說。我除了震撼,也沒什麼可說了。我猜想她活潑的外表下,有顆怎樣敏感的心。「我希望你能從內心的接受我。」
認識她幾個月了,我用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清醒審視小滿,她實在是我精神上的一大塊補足。
「讓我抱抱你吧。」我無力的說,緊緊的把她扯向懷裡,擁攬住。
她嬌好的身軀在輕輕顫抖,夜風中。我想她還是個孩子呢。

幾天後大板正經的說你可以帶著小滿去旅遊一下,小滿學校要放幾天假。小滿聽了就立即雀躍起來,她高聲喊真好真好。
我望著那麼有動力的小滿,我就不忍心說什麼拒絕了。其實我也需要輕鬆一下疲憊不堪的大腦。
目的地定在三亞。三天後起程。
一路上小滿的活躍興奮和我的提不起勁成明顯反差。
小滿在飛機上就嚷個不停了:「三亞有大海呀!我還沒見過海呢!」
但是她表現的樣子像沒出過門。
「老頭子,大海漂亮嗎?」
「嗯,你看見就知道了,和你的眼睛一樣漂亮極了。」她是那麼活躍的小鹿,我忍不住對她笑。
「那麼大海很大嗎?」她問。

換一個人我會以為在裝白癡,但是你看見小滿問這句話時那毫不做作的表情你就會忍不住正經回答她的白癡問題:「嗯,大海非常大。」但是我還是在回答她之後半帶寵膩半嘲笑的刮刮她的微翹的鼻頭「你傻瓜呀?」
當小滿看見大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小傻瓜是有多傻了,她是直徑衝到海灘邊,然後一個勁的尖叫:「啊——是大海呀?呀!是真正的大海呀!

大海好大呀!大海裡面全是海!」

我聽見她最後一句評價時差點沒暈過去。我說你小聲點,別人還以為是瘋子呢。
小滿沒理會我,對我做了個鬼臉就在海邊奔跑開來。她全身都有使不完的活力,她是一顆常年跳躍著的火種,光芒耀眼。讓所有人都要情不自禁的羨慕她的金色年華。

小滿去追逐海浪,海浪退開;海浪又返回,小滿跳著逃開。她把涼鞋甩掉了,又嫌裙子礙事把裙子綁在腰間,露出修長健康的大腿。然後衝到海裡,水冰了點,逗得她張開嘴興奮的尖叫。你看見她露出可愛內褲的情景,是完全可以沒有任何不淨的雜念的,因為那就是小滿,她永遠是個讓人舒心的孩子。

我坐在沙灘上,看著小滿,望著大海,海風很大,吹過。那麼廣大的一片金閃閃的藍,就覺得原來自己是這樣渺小,似乎一個渺小的人就完全不可能有什麼大的哀愁。
那一刻毫無防備的笑了。
「老頭子!」小滿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走過來,用她光潔的腳撥出沙在我身上「你一個人在這裡笑啥呢?我會鄙視傻笑的人!」她站在我面前,放下圍在腰間的裙子,而後在我左邊坐下。我看她,她盯著我,嘲笑的表情。
我就又笑了。
「原來你不是個只會喝傷心酒的人吶!」她說,手腳揮舞。
夏鷗潔白的樣子幾乎是立即就代替了藍色的海,幽怨的在看我。
我就笑不出來了。

小滿可能意識在自己說錯話,吐吐舌。然後她一直說自以為很好笑的笑話,她被自己逗得在沙地上打滾。我勉強擠出點笑,我覺得她笑得那樣子有些不可思議。
海灘上走來一個提著籃子的女孩子,大概十八九歲,麥色皮膚讓她看上去又野性又健康,踏著光腳,宣揚著原始的美。
她看見我和小滿,就走過來,問我們要不要海螺。
「我看看!」小滿立即就被吸引了,站起來就把腦袋湊過去「哇!好漂亮哦!好多呀!我剛才一直在海邊尋找海螺都沒找到,原來被你小鬼全撿走了!下次少撿點知道嗎。」她跟大板一起久了,說話難免有點粗聲粗氣的。

我忍俊不禁,我笑小滿裝大。我想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敢叫人家小鬼。
那賣海螺的女孩可能被小滿粗魯誇張的表情嚇住了,呆呆的說:「你要的話,海邊漲潮的時候還很多呢。」見小滿只埋頭選海螺沒啃聲,她又發怯的說:「要不送你兩個好了,不要錢。」
「什麼?難不成你這玩意還用錢買吶?」小滿瞪她,嚇得那女孩表情好委屈。
我猜她肯定是剛從家出來不久的,沒見過世面,才被小滿這樣的傻瓜都嚇得住。她沒多說話了,眼看著小滿東拿西選,表情像老百姓見到吃霸王餐的黃軍。
小滿歡天喜地地選了五個最大的,還好還不忘說聲謝謝。
「小姑娘你過來,」我叫住就要走開她,塞了二十塊錢在她手裡「這是那海螺的錢。」

她驚喜的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到別處去了。
「老頭子我看你是錢多了沒處花!」小滿開始教訓起我來。「你一定是看人家漂亮就給心疼她。」
我真是徹底被她的傻打敗了。
「老頭子你聽!」她把一顆海螺送到我耳邊,「是大海的笑聲呢!」
是空氣在海螺殼裡流動,我就聽見「嗡嗡」響。小滿告訴我,是大海的笑聲。
「海螺是大海的女兒,大海把快樂分發給每一個女兒,所以每顆海螺都會笑。」小滿認真的表情,超乎尋常的可愛。

我笑著用右手摟住她,看她一邊聽海螺,一邊用手在沙上亂畫。小滿是個不知憂愁的女孩,她也是個大海的女兒,載著滿滿的笑。
小滿安靜了一會又嬉笑著跑開了,我羨慕她可以永遠那麼不知疲憊。
在她走後我看見她剛才屁股坐過的地方的痕跡,和她用手寫在沙地上的字「我喜歡你」
我驚訝地向小滿望去,小丫頭大概害臊了,已經跑得很遠去了,依稀還聽得見她的笑聲,透著乾淨的清脆。一會她衝我笑,臉上帶了一抹暈紅。
——C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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